推动“四链”深层次地融合 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

  作者：刘志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周勇、蒋子浩（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动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深层次地融合。怎么来实现深层次地融合是值得深入研究的重大问题，需要厘清其内在逻辑和实践路径。当前，需要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以科学技术创新赋能产业升级；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促进科学技术创新衍生出新兴起的产业；围绕创新链完善资金链，借助资本力量促进产业化发展；依托“三链”平台聚集人才，构建人才链强大的智力支撑。

  产业链是产业中具有纵向商业关联活动的多企业链式关系，也即用户视角的供应链或价值增值角度的价值链。我国已是全球公认的制造大国，但是在整个产业链中“关键核心技术”的国际依赖性严重，产业链薄弱点集中体现在基础材料、基础零部件（元器件）、基础工艺、基础装备（工业装备、医疗设施和实验设备）和基础软件等五类产业基础技术上，成为制约我国从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升级的关键，当前迫切地需要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在“五基”领域注入科学技术创新力量，着力解决制造业产业链中的“短板”。所以，国家提出打好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

  科技创新赋能产业升级，首先必须梳理清楚产业链的短板所在。通过建立科技普查制度、行业协会调研和有突出贡献的公司报告等形式，系统摸清各产业链的关键核心技术缺失的具体状况。其次是围绕着产业链的短板技术，列出技术攻关难题，做到研发技术目标精准，技术指标达到或超越产业高质量发展国际标杆水平。其三是部署创新链（产学研）精锐力量，分两个项目组开展竞争性研发攻关，研发资金分基本投入和奖励性投入，奖励性投入给予研发成功者，以激发研发活力。其四是将关键核心技术攻关难题实现突破纳入国家级技术奖励评审的优先入选条件。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力促“五基”技术全方面提升，实现产业整体升级。

  创新链是科学技术创新中基础研究、应用基础研究、应用技术开发、工程化验证或中试、技术成果商业化等相连接的链式关系。从科学到技术再到产业，要经历基础研究向应用基础研究跨越的“模糊地带（基础研究是否有应用价值）”，从应用基础研究向技术开发跨越的“魔鬼河（应用基础研究是否能支撑新技术开发）”，从技术开发向商业化跨越的“死亡谷（新技术成果是不是能够实现商业化应用）”，从初步商业化向规模化产业发展跨越的“达尔文之海（市场之间的竞争优胜劣汰）”，规模化产业还会遇到“衰退鸿沟（是否还能够持续创新）”。科研成果产业化转化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但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前瞻布局战略性新兴起的产业，培育发展未来产业，是创新大国崛起的必然选择。

  科技创新衍生新兴起的产业，首先要清晰认知科学、技术和创新的关系。科学家的主要任务是科学发现，工程师的主要任务是技术发明，企业家的主要任务是商业化发展，创新链包含科学、技术、产业双向交互影响。其二要精准疏通“模糊地带、魔鬼河、死亡谷、达尔文之海和衰退鸿沟”堵点，使其顺利产生链式反应并向产业链延伸，不能仅满足于发表论文和申请专利，创新链要能够衍生出新兴起的产业或未来产业。其三要系统化建立学科评价体系，“破四唯”要立新标准，按照创新链各环节准确界定学科性质，建立学科评价体系，引导创新链联动。其四要大力鼓励学术创业，将实验室成果转化为新兴起的产业，形成新质生产力。

  科技进步需要资金投入并借助资本力量，资本获取收益需要借助科技力量。创新链的基础研究、应用基础研究、应用技术开发、工程化验证或中试、技术成果商业化等环节的连续过程，每一阶段都需要资金注入或投融资，既包括大多数都用在基础研究、应用基础研究和重要技术研发的政府公共研发投入，大多数都用在研发技术，也有部分用于应用基础研究的企业研发投入；还包括技术成果商业化后的天使基金、风险投资（VC）、私募基金（PE），以及上市融资（IPO）、配股、增发、可转债等多种形式的资本加持，从而形成了围绕创新链的完善资金链。其中，在创新链向产业链延伸逐步衍生出新兴起的产业或未来产业阶段，资本力量发挥了巨大推动作用。

  围绕创新链完善资金链，首先要持续优化中央财政五类科技计划（专项、基金等）支持结构，重点确保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有足够的资金支持，有力支持重要产业链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其二要引导和激励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只有形成以企业为主体的投入结构，国家综合创造新兴事物的能力才能稳步提升。其三要全力发展和完善天使基金、风险投资、私募基金等各类基金市场，这对学术创业、科研成果转化具有很重要的作用。其四要深入落实中央金融工作会议精神，优化资金供给结构，把更多金融资源用于促进科学技术创新。其五要大力培育一流投资银行、投资机构、会所和律所机构，发展多元化股权融资，重点支持科技型企业上市公司融资。

  产业链是基础，创新链是动力，资金链是保障，人才链是以上三链的主体力量。综合国力竞争说到底是人才竞争。产业链、创新链、资金链融合，需要构建多元化、多层次人才链。既需要战略科学家、一流科技领军人才和创新团队，也需要大批量卓越工程师和高水平技术工人；既需要优秀企业家和科学技术人才，也需要高水平金融人才。围绕产业链构建人才链的关键人才是卓越企业家，围绕创新链构建人才链的关键人才是战略科学家，围绕资金链构建人才链的关键人才是优秀金融家。要依托产业链、创新链和资金链的各类平台集聚人才形成人才链，为其多链融合发展起到人才支撑作用。

  构建人才链强大的智力支撑，第一步是要改变对人才的局限性认识。把各种有“帽子”的人叫作人才，把重点高校毕业生看作是人才，忽视了人才多元性和多层次性。其二要格外的重视企业家人才，因为企业家是整合产业链、创新链和资金链融合的关键人才。其三是充分的发挥院士的战略性作用，使其真正成为关键核心技术“被卡脖子”问题的解决者和攻关团队的领军者。其四是将解决产业链关键技术和推动创新链形成新兴起的产业列为晋升工程院院士的关键条件，引导各类领军人才面向国民经济主战场。其五是面对人工智能深刻冲击既有人才教育培训模式，应大力改革当前的教育模式和方法，以适应新的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对科学技术创新人才的需要。

  政策链是党和政府为解决某经济社会问题而先后制定的在目标上具有一致性、在形态和功能上具有差别性的一系列政策。设计和实施行之有效的政策链，是为构建多链融合创新生态营造政策环境。“四链”融合的本质是要形成多链融合的产业可持续创新生态，是未解决关键核心技术“被卡脖子”、科学技术创新“孤岛现象”和破解科研与经济“两张皮”痼疾等问题的重要任务，是实现科技自立自强和创新驱动经济高水平发展的战略需要。要发挥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有机结合的中国特色经济治理模式，通过政策引导和激励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深层次地融合的创新生态形成。

  政策链激发和引导产业创新发展，首先要改变过去按照行业分类制定政策的传统做法，探寻建立围绕产业链、创新链、资金链和人才链融合为主线索的“政策矩阵”，规避条条、块块和条块分割的固有僵化体制。其二是顶层设计针对产业链关键技术突破的政策“目标-类型-工具”，以重点产业创新发展为政策目标，从需求侧和供给侧设计关键核心技术突破的政策类型和工具。其三是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设计促进科研成果转化的政策体系，打通创新链的“五大”堵点难点，加快实现科技产业化发展。其四是制定服务于创新链与产业链融合的资金资本加持政策体系，激发各类主体加大研发投入，加快科研成果产业化进程。其五是制定依托“三链”平台聚集人才的政策体系，集中破除人才引进、培养、使用、评价、流动、激励等体制机制障碍，引导人才服务于产业链、创新链和资金链融合，做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总之，围绕“四链”融合设计针对性的促进科技和产业创新的“政策矩阵”，让政策更好地引导科学技术创新方向，服务于产业创新需要，真正形成多链融合良性循环的创新生态。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22&zd094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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